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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十數年,如夢亦似幻(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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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十數年,如夢亦似幻(31)

星漿體, 天內理子。

她的死亡在原作中猶如善惡兩線的轉折點,是導致夏油傑叛逃的導火索之一。

原本這裏應該出現的劇情是:五條悟和夏油傑作為星漿體的護衛,護送天內理子到薨星宮地下結界, 然後被伏黑甚爾截殺。

但是現在出現的情況是——

夏油傑拒絕了星漿體任務。

夏油傑選擇接下星漿體的懸賞。

為什麽呢?

是枝千繪嘆氣。

“被他意識到什麽了啊。”

黑市懸賞是不應該出現賞金獵人的姓名的。

夏油傑接懸賞的時候還算聰明,沒有報真名, 他不是沖著賞金去的, 自然也沒有準備真實有效的收款方式。

奈何這封懸賞背後是千繪在推波助瀾,她很快得到了接下懸賞的人的基本信息。

櫻發少女眼眸低垂,眼底反射電子屏幕的熒光。

她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 沈悶的聲音一聲一聲頓進羂索心裏,叫人心弦瞬間繃緊。

羂索坐在邊上,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眼說完那句似是而非的話之後, 就一直沈默的少女,心裏盤算著天滿宮叫他來到底是什麽意思。

夏油傑,特級咒術師。

術式為「咒靈操術」。

最初是羂索用來對付六眼,以及展開死滅回游的工具人。

這樣一個奉行扶弱抑強的天才少年,怎麽會突然反水、暗地裏接下了本該保護的弱者的懸賞?

還有, 天滿宮這句‘被他意識到了什麽’是什麽意思?

難道天滿宮和他計劃獵殺天元的事情會被夏油傑一個高專在校生知道, 可這樣的話他又為什麽會對星漿體動手?

——嘶。

腦花現在一個頭兩個大。

和不符合大區匹配機制的人說話令反派君格外頭禿。

羂索繃了繃心神, 裝作無事般地說道:“既然這樣,我們不如順水推舟。如果星漿體死了, 天元的同化必然失敗,到時候他陷入虛弱階段,我們也好動手。”

是枝千繪聞言,敲在桌面上的手指頓了頓。

少女眼眸輕輕一擡, 朝羂索投去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

千繪彎眸,“我也是這麽想的。”

她非常同意反派君的意見。

但還沒等羂索有所反應, 就立刻拉起一句:“但是——”

轉調得極其突兀,好懸沒把羂索嗆死。

是枝千繪說,準確地指出一點:“夏油傑的目的不是殺了星漿體。”

“他想控制她,成為一道、籌碼。”說到最後兩個字,少女眼睫顫了顫,掩下眼底的若有所思。

羂索並沒有錯過這個表情。

但他不會傻到直白地去問,而是擡起虛偽的微笑,順著話題問下去:“那麽你的意思是……,要我們來動手了?”

“是啊。”

是枝千繪想到深處,忽然長嘆一聲,懶散地趴下,看那樣子,就差直接鹹魚開擺了,“星漿體是天元與世俗之間的一道屏障,不解決星漿體,我們就要對上完整的天元——你是他的知己,你最清楚他對結界術的把控。很難的啦。”

羂索默不作聲,好像沒有被這些話術影響。

千繪把玩著編發發尾的鈴鐺,半晌,說道:“不如,你動手,去殺了天內理子。”

她倒是很認真地在說這個建議。

羂索沒有第一時間答應。

“為什麽是我?”

是枝千繪給出的理由很充足:“夏油傑是特級咒術師,能夠和他有一戰之力的人屈指可數,我這邊的人不做不到繞過他殺了星漿體,作為我的盟友,這個時候就輪到你上場咯。”

“你千年的閱歷裏,總該有能對付「咒靈操使」的方法吧?”

有嗎?

當然是有的。

強大如六眼無下限,羂索也有應對方法,咒靈操術當然也會有。

羂索本就因為上次百物語咒靈的事件心裏虛著,這個時候他要是推脫說沒有就顯得格外虛假了。

更何況,阻止天元同化也是他計劃裏的一環。

思考利益得失良久,最後羂索沒有拒絕這樣合情合理的安排。

臨走之前,羂索想起什麽,忽地看向桌後百無聊賴到已經開始在處理事務的櫻發少女,問道:“那夏油傑怎麽處理?暗殺星漿體,他肯定會受到牽連。”

是枝千繪頭都沒擡,回答也頗有幾年前拿心腹下屬給他下套時的冷漠。

她說:“那就要看你用什麽方法對付他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了。”

聞言,羂索沒再多問,只帶過一眼少女發尾上綴著的鈴鐺。

果然,她更在意的是五條悟嗎。



星漿體在五條悟抵達之前被人帶走了。

負責照顧星漿體的女仆黑井美裏被人打暈丟在一邊,賊人手法純粹物理,沒帶一點法術傷害,五條悟去到現場的時候連咒力殘穢都沒找著。

天元大人同化在即,出了這檔子事,咒術總監部差點沒把東京的地皮翻過來找人。

不過,似有似無地,似乎沒有人註意到,東京咒術院校裏,和五條悟並列特級的那位少年咒術師也消失了。

就在咒術界火急火燎地滿世界找人的時候,夏油傑已經帶著天內理子抵達了沖繩。

很多次他們都來過這裏。

看海,吃蕎麥面,逛水族館。

沖繩的海很美。

從海岸望去,天邊是一望無際的藍,遼闊蒼茫。

天快暗了。

他們一路從東京過來,路上遇到了很多詛咒師或者咒靈。

海風襲來,吹動少年披散肩頭的黑發,夏油傑目光沈沈,眸中幽紫深邃如古井,遙望大海。

他沒有紮起頭發,任由發絲散亂沾上臉頰沒擦幹的鮮血,轉身,那個紮著麻花辮的黑發少女局促地跟在他身後,正扯著他的袖口。

“餵、你啊,我說。”

天內理子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麽突然把她綁架到這裏來,明明是綁匪又一副打算保護她的樣子,但現在很明顯的是,有很多人在追殺她。

天內理子緊張地往前站了幾步,提醒這個奇怪劉海的少年術師:“後面又有人上來了喔!”

夏油傑收回目光,擡手,虹龍猶如繞身雲霧般盤旋在他身側,更有無數咒靈拔地而起,隨著他淡漠地一揮手,沖向了天內理子指向的方向。

詛咒師的慘叫聲四起。

夏油傑沒有回頭。

他帶著天內理子,離開了海岸。

只留下滿地鮮血,和撕咬人肉的咒靈式神。



誠如少女所說,夏油傑很強。

不知道為什麽,甚至比羂索預估的想象中更強。

一連鼓動的好幾波詛咒師和咒靈都沒能繞過他殺了星漿體,到頭來,最高戰績也就是消耗了夏油傑手裏的部分咒靈。

羂索咬咬牙,重新審視起了夏油傑。

他卻驀地發現,少年身上有股揮之不去的龐大咒力,層層疊加,無數層疊在一起,裹挾又保護著他,這樣的咒力造就了現階段反殺無數追殺還能保持咒力強盛的夏油傑。

要引導五條悟來對夏油傑動手嗎?

但是這樣就會幹涉到他對天滿宮的計劃。而且,沒有激烈的矛盾,讓五條悟殺死夏油傑的效果會打很大折扣。

用血塗、壞相……或者脹相?

還是其他特級咒物?

羂索通過附近百貨商場的監控調查到了夏油傑和天內理子的行蹤,兀自觀察著少年咒術師的狀態,很快否認了剛才列出的選擇。

不、不行。

那些咒靈對現在的夏油傑來說根本不夠看,恐怕別說打贏,到最後很有可能成為咒靈操術下的新式神。

他需要給夏油傑一個極度有自我意識、而且能夠戰勝他的敵人。

“……”

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名字。

羂索沈默了一會兒,轉身離開監控室。



在海邊的酒店開了間房,這個時候,外面已經日落西山了。

一無所知突然被綁架到遙遠地方的天內理子終於有了喘息的時間,連忙吃點東西換洗一下不小心也沾上詛咒師血跡的衣服。

做完這些,天內理子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直坐在陽臺,自從綁架她開始就一句話都沒說過的黑發少年咒術師。

少女不安地絞著衣服,問:“你為什麽要綁架我?”

“你和那些詛咒師不是一夥的,對吧?”

天內理子清楚自己很特殊,也明白為什麽會有人追殺她,但是眼前這個人卻沒有對她展現殺意。

那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夏油傑看了她一眼,眼眸躲在散亂的劉海下,窺見不到破碎紫色後已經零落的情緒。

就在天內理子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少年突然開口。

“我知道……她會拿你做某件事……”

天內理子發現他之所以不說話,是因為聲音已經極度暗啞,破碎得連完整的句子都很難說出口。無形之中帶著些許哽咽,卻又不知道是在為誰哀悼。

“我不能讓她做這件事。”

“否則、否則……”

夏油傑說,他也不知道否則後面該說什麽。

他猜不中是枝千繪的想法。

他也不知道是枝千繪最後的目的。

少女對他說:【不要輕易向你的恐懼低頭,為了曾經把你高舉過頭頂的人。】

可是……可是那些過去太沈重了,幾乎要壓斷夏油傑的脊梁。

如果僅僅只有一百場夢,或許他會順從地,沈溺在她還活著的幻境裏。

但夏油傑卻清醒又迷茫地明白一件事。

——1001。

這裏是一千零一夜般持續不斷的夢境。

夏油傑知道,自己不能去主動的向是枝千繪尋求什麽,他的每一個輪回都在告訴他,她很聰明,會在話語行間裏給人以意識不到的圈套。

於是他一個人,帶著最關鍵的星漿體,遠離了那些紛爭。

憑借直覺和無數個輪回的記憶,夏油傑想拼命掙破被少女安排到嚴絲合縫、沒有任何喘息機會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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